太平洋的風沿著海岸,不停吹拂著稻香的記憶。三十多年前曾經搖曳著豐足生命的海稻田,復育工作在石梯坪開始的三年之後,今年終於多了靜浦的加入。
阿美族語稱為Cawi的靜浦部落,是石梯坪地區港口部落的鄰居。位於秀姑巒溪出海口南邊的靜浦部落,曾經和港口部落共同屬於Cepo大部落的一份子。Cepo部落所在位置的豐濱鄉,是古老傳說中阿美族發源的認定地。因此今年靜浦部落的加入,其意義無論在族人歷史或文化意義上,都是海稻田復育計畫中令人雀躍的里程碑。
開發的怪獸,這些年來像海浪般前仆後繼地撲向東海岸。靜浦居民謹守著對先人的敬意與勇氣,在面對2012年山海劇場的興建案時,為了守護秀姑巒溪出海口那塊代表著傷痛及歷史生命的土地,在不斷的抗爭下,終於合力停止了這一波侵入式的開發案。如今,靜浦部落要用自己的方式發展地方,找回先人傳承給子孫的智慧與記憶,並闢出一條讓年輕人回到故鄉的道路。
曾經充滿著米粑流歡笑聲的傍海水梯田,就在這樣的期盼下,要在今年開始搖起飄送著歌聲的黃金稻浪。
在初春的日子,依舊是飄著雨的料峭寒意。但靜浦的水梯田中,負責靜浦復育專案的Uding大哥,已經帶著叔叔阿姨在田裡開始插秧了。
靜浦的水梯田坡度比石梯坪陡斜,其中有一部分的田地面積都不大,目測約三到五公尺寬不等。Uding大哥說這些田剛整理出來,還完全是當年老人家們耕作的田地規格。層層疊疊的小塊田地都依著山勢整造,適合當時的人力與耕牛工作,但如今若要應付缺乏的人力,大小都不夠讓插秧機在田中行進。
靜浦的水梯田坡度比石梯坪陡斜,其中有一部分的田地面積都不大,目測約三到五公尺寬不等。Uding大哥說這些田剛整理出來,還完全是當年老人家們耕作的田地規格。層層疊疊的小塊田地都依著山勢整造,適合當時的人力與耕牛工作,但如今若要應付缺乏的人力,大小都不夠讓插秧機在田中行進。
「拍照要快,馬上就要整地成下面那樣了。」 Uding大哥往大海方向的下坡一指,原本小塊的田地已經被整理成每一塊都是原來三倍以上的面積,模樣相近於石梯坪的田貌;足夠讓機器在其中行動了。
而上坡還沒整理好的部份,Uding大哥請了一組行走東海岸的專業插秧隊來協助。我們抬頭看著田埂上捧著秧苗與臉盆的種稻人來回忙碌著,遠遠地就聽見說話與笑聲。
這一批專業插秧大隊,是由薩奇萊雅族、噶瑪蘭族、阿美族、漢族的阿姨叔叔們組成,在東海岸輪流為不同的農田插秧。有高超技巧跟務農經驗,簡直就是珍貴的活務農百科。
舒米姐笑說他們是海稻田貴婦(夫)團,實至名歸。
Uding大哥則啼笑皆非地說,有時候他根據農改場學習而來的知識,要求種下的株數跟間距會跟阿姨實際操作的不同。阿姨卻總是理直氣壯地說:「我可是專業的耶!」Uding大哥只能挺起胸膛表現出更多的專業知識請阿姨們遵守。阿姨雖然「好吧好吧。」卻依然免不了捧著秧苗,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唸叨。
相對於這一區的熱鬧,活絡的海稻田兩旁,卻依然漫佈著看不見土地的雜草。此時的Uding大哥正如三年前的舒米姐,要面臨說服老人家讓出土地做為復育的漫漫長路。兩旁擁有土地的老人家,還記著土地被奪取的擔憂,因此寧可任其荒煙蔓草,也不願放手恢復耕種。
但Uding大哥的擔心還不只是使用權的問題…
沒有年輕人協助的田地,老人家有時只能使用藥劑來整理。但以自然無毒農法為目標的海稻田,若兩旁土地噴灑藥劑,勢必也會受影響。因此Uding大哥與部落地主的溝通成了一場搶時間的任務。
靜浦看似安靜的步調中,卻有著這片土地刻不容緩的理解跟急切。
雨持續地細細落下,天暖不起來,水梯田的坡度讓泥濘的田埂更加不好行走。阿姨叔叔們卻不以為意地繼續在田中插秧說笑;不同族群的組合,台語居然成了彼此間笑鬧的共通語言。阿姨中氣十足地一下子念念在家中的老公,講講朋友間的八卦或趣事,偶爾也笑笑我們這些幫不上忙的年輕人。話家常般的氣氛,讓辛苦的農事變得像左鄰右舍話串門子般愉悅。問阿姨叔叔們說:連接著這樣做,會不會太累?
叔叔抬起黝黑的臉,掛著刻著深深紋路的笑意說:
「我們人累,心不累。」
除了務農,也是手鼓高手的Uding大哥 |
田裡因為有阿姨叔叔的談笑,讓春寒也熱鬧了起來 |
來點辣辣的水,讓泡在水田的身體暖和一點 (阿姨身後看得到雜草叢生,還無法耕作的土地) |
「我們人累,心不累」叔叔溫暖地笑著說 |
這片充滿著米粑流記憶的水梯田 |
重現當年耕作的田貌。 Uding大哥說,上層黃黃的泥土都是"好料", 要先撥起來存著, 然後把下面的土kang-kang(翻土整地)之後, 再舖回去~ 稻米就會有肥沃的養份了。 |